多宝体育- 多宝体育官方网站- APP下载 DUOBAO SPORTS国庆杂感:旅游、足球、全球分工、人工智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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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后全球分工可能就是这样的。有些国家就侧重或“负责”科技、生产,提供技术和工业品;有的国家就侧重旅游、消费和各种垂直领域的服务。
比如马尔代夫,它不可能成为什么制造业强国,就只能是一个旅游目的地。它的产业就是服务贸易。通过旅游业创造收入和就业。这就是它在全球经济里的分工。
欧洲这些衰落的国家实际上已经变成这样。意大利、西班牙、葡萄牙、希腊。大多数的人口小国基本也只有这一条路。
意大利和法国还算有产业基础。西班牙相比之下产业基础就薄弱了。旅游就变得更加重要。葡萄牙和希腊这些更加如此。这些地方就是靠旅游。整个GDP的20%到30%都是旅游及周边产业。除了旅游业以外,还有一个产业,实际上是足球。这里以西班牙和葡萄牙最为典型。对于这些在现代产业经济里已经很难找到自己位置的国家来说,足球就是一个支撑产业。足球可以带来巨大的经济效应,为年轻人找到出路。
英国实际上也在朝着这个方向蜕变。实体产业没有了以后,就转向各种服务业。一是旅游,靠“吃老本”,老祖宗留下的东西,二是教育,基本也靠“吃老本”——而且英国通过滥发文凭,把教育高度商业化,在快速地透支自己的教育资本,把高等教育透支完了以后,就向前端透支——中学教育。在美国打压高校的时候,还可以趁机抢占一点份额,但都是杀鸡取卵,不给自己留后路的(《英国留学教育激增背后的灰色经济》()。除了旅游和教育以外,再就是足球。足球也是个产业。这几条加在一起,基本可以判断,这个国家的经济,在产业结构上是“走下坡”的。当然,我们这么说的前提是——它没有其他的实体产业做支持。(至于金融,没有庞大的实体经济是搞不出资本市场的,所以英国的IPO市场已经跌落全球前20)。
再看日本,也有这个趋势,就是经济结构在变化,朝着旅游业发展。笔者昨天转译了一篇文章,挺不错的,《日本为何反感自己的旅游热潮》(),就是讲这个问题的:疫情/TikTok时代以来,日本面临疯狂的旅游热潮(大量外国游客涌入,且不仅是亚洲游客,还有大量的西方游客,日本人马上表现出一种复杂的社会矛盾与集体心理困境。一方面,旅游业确实给旅游目的地城市带来了经济增长和就业机会,但另一方面,过度集中的游客流量也导致热门城市(东京-京都线)出现人群拥挤、物价上涨、生活空间被压缩等问题,引发本地居民的不满,同时,大多居民实际上并没有分享到旅游业带来的好处(因为他们不在这个产业工作),而只感受到了弊端。不少游客行为与当地文化礼仪之间的冲突,也进一步加深了民众的排斥情绪。与此同时,游客问题还被政治化,成为民粹主义言论和选举议题的焦点(高市早苗大肆炒作游客在奈良虐鹿的故事),开始与移民政策等敏感话题交织。
核心是,许多日本人认为,外国人来日本旅游,说这个便宜那个便宜,是来占日本的便宜,本质代表日本经济和产业的衰退。确实,一国经济在没有其他产业支撑的情况下,系统性转向旅游业,依赖旅游业,实际上是一种“吃老本”,对于小国来说是可以的,但对于日本这样的上亿人口大国来说,确实隐含着一种结构性的经济和产业衰落——当年,1970年代、1980年代经济好的时候,日本国民在国内疯狂生产,然后拿着最先进的照相机,全球跑,到别人的地方去旅游消费,赞叹别国物价便宜;经济不好的时候,同时也没有本土产业了,生计出了问题,只好把自己家门打开,让全球人跑到自己家里消费,越来越多地发现只剩一个产业,就是服务他国的游客,然后,全体居民一起承担“过度旅游”对生活方式和文化认同带来的负面影响。
如前所述,意大利、西班牙、希腊、葡萄牙等许多后工业化国家早就是这样的情况。英国也有这个趋势。之所以这样,是因为这些国家没有其他的选择。日本似乎也在朝着这个方向发展,这些问题,实际上隐含着经济和产业地位的“转变”(衰落),人们感受到了焦虑、不适和被威胁。这种不适可能转化成政治动能——民粹右翼的崛起。这也帮助解释了为什么自民党还在进一步地右翼化。
当然还有另外一个现象,就是体育——这里我们不作任何的价值判断,只是从产业经济和社会学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:在产业衰退,就业选择变少的时候,体育竞技就是个就业出路,人们可以把体育作为获得稳定收入和社会地位的手段。其中,容量最大,能够创造最大量岗位的是各种团队运动,例如足球,因为足球队需要十一个人,需要有一个庞大的团队支撑。不同人都可以在里面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。在一些产业落后的经济体,足球就是出路——譬如南美的巴西和阿根廷。还有欧洲最好的球员在哪里?可能葡萄牙和西班牙。这就是当地的唯一出路。我去年去格鲁吉亚旅行,发现足球非常受欢迎,也被中产阶级认为是一个不错的职业出路。请注意,当地没有太多其他的产业可以选择,所以中产阶级也欢迎足球。当然——足球最好能够和高等教育体系并行进行,而不是被排斥在外(排斥在外,即体校模式)。
所以,如果要问,日本的足球会不会越来越好?答案是肯定的,一定会越来越好,一骑绝尘。因为:1)这个国家的人口素质高,就是有庞大的、成熟的中产阶级,教育水平总体较高;2)传统产业在衰退,出路变少;3)各种运动(特别是足球、排球、篮球等团队运动)融入现行教育体制,“并行”运行;4)体育成为服务消费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,人们可以通过足球找到职业发展路径。5)此外日本人口基数大,可以支撑庞大的人才金字塔。那这个国家足球的发展必然好。
中国目前似乎还没到这个阶段,人们还在卷传统的教育,走高考独木桥,或者走职业教育,总之都属于传统的职业发展道路,这时,足球这样的运动被中产阶级认为是一种分心。体校也在传统教育路径之外。其实不是不发展,是“时候未到”。
(再额外补充一条,是我在哈佛的一个日本同学(政府官员),在将近二十年前告诉我的。这个人很喜欢思考和批判。他说,很容易看出来日本经济不好。我说怎么看出来。他说,你看日本AV产业多发达就知道了,很多人没有什么出路,就去做这个。AV产业积累了很多的资本,到处用金钱招揽(和毒害)年轻人。当时他所表达的,实际上是“资本无序扩张”的概念,即AV背后的资本不受节制的扩张。)
所以,现在看一个经济体,如果比较综合的、全面的评估的话,会发现,旅游、体育这些行业的发展,其实是产业经济衰退的附带结果,也是这些经济体和社区不得已的主动选择。作为小的经济体,这绝对没有问题——因为现代的全球民族之林的竞争就是科技和产业,必须要由规模效应、网络效应,一切都建立在人口基数的基础之上。小国很难在全球产业分工里找到自己的位置,所以在特定“垂直”领域做旅游、体育等服务/消费业是发挥比较优势。但大国——比如英国、日本这样的大几千万甚至上亿人口的大国,就有些危险了,因为产业支柱的很大一部分变成了靠别人来消费。靠别人消费,你就要让别人到你家里来品尝和使用你最好的东西。这肯定会和本地人产生冲突。
无论如何,最终的全球分工变成,一些国家“负责”生产,一些国家“负责”消费。当年负责生产的国家(工业化国家)基础设施发展的最好,在不再承担主要生产功能后,很自然地就成了旅游目的地。而中国则负责为大多数国家生产大多数产品。这也是中国的比较优势和全球分工。从这个角度讲,中国当然不存在什么“产能过剩”——直白地说,这些产能最终是服务全人类的。如果我们把“国家”的增值界限打破,从人类视角看待问题(“外星人视角”),就会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。外星人会很奇怪:为什么你们要分成这么多的国家(“部落”),每个国家都要构建一套自己的供应链,自给自足——这没有逻辑。
在这样一种全球分工里,一些昔日的老牌工业国家——英国、日本,最终都成了旅游目的地。带有讽刺意味的是,从古堡到寺庙,他们“销售”的大多是前工业时代的东西,或者“非工业”的东西——因为这些东西可以为现代人提供特殊的“情绪价值”。(当然,工业遗产也很有趣,能够吸引特定人群,但主流消费者需要到前工业或非工业的场景里去消费,因为只有这样才能“逃避现实”。 )
如果说,全球分工可能是这样的,那么一个大国之内,实际上也是这样的——例如中国国内,有些地方将更侧重科技与生产,有些地方则侧重提供消费(从自然资源,到古代建筑等)。各地都有自己的比较优势和资源禀赋,不可能也没有必要让所有地方都承担同样的功能。
所以,当年西方经济学家所说的全球贸易分工、比较优势这些说法还是成立的。只不过分工不只是在制造业商品之间进行的,而在广义的商品和服务里进行。这就好比一个小镇,有铁匠木匠,也有理发店——他们不需要、不能够也不应该提供同一属性的产品。
最后说到足球。中国足球什么时候能够搞上去?个人看法,在人工智能和自动化时代,为了丰富产业结构,为了应对“内卷”,为了给有不同资源禀赋的年轻人提供更多的就业和职业出路,就应该大力发展体育。体育就是消费,消费就是产业。产业就是经济。因此体育不仅能够强身健体,还能提供就业、税收,更进一步的,还有增强社会凝聚力,向外输出软力量的潜力。关键的解决方法,是把竞技体育纳入教育体系的一部分,而不是通过体校机制隔离在体系之外。什么时候城市中产阶级认为足球(或者篮球、排球及任何的团体或个人竞技体育)可以成为职业道路的一部分,并且这个选择可以在传统的教育体系(初中、高中、大学)里完成,什么时候这些“大球”项目就可以搞上去。否则的话,只会离那些昔日的大国(从西班牙、葡萄牙、英国到日本)越来越远。
这实际上是一个社会选择。从我个人角度来说,我当然乐见中国足球一流,但是观看阿根廷、巴西、葡萄牙、西班牙、日本足球也无妨,因为我大概知道背后的政治经济学及社会学机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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